第二天,太和殿内,朝议开始之后。01bz.cc【】
随着大太监张德的一声“有事早奏,无事退朝”,时隔多

之后再次参加早朝的太子朱和堉迈步出列了。
出列之际,太子朱和堉的表

极为严肃,隐隐还有一丝决然。
昨天下午,当都察院左都御史吕纯孝向他告知了詹善常与藩王们相互勾结的事

之后,朱和堉心中震怒之余,也同样是有些迟疑不定。
朱和堉不确定自己是否应该主动出面揭发这件事

。
这一年多的时间以来,朱和堉也逐渐明白了“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不做不错”的道理,如今他好不容易才结束了禁足、重返朝堂,最重要的事

应该是低调做

、站稳脚跟、重塑声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不是再生事端。
对于朱和堉而言,这件事

的最大麻烦并不是那些根

蒂固的藩王势力,而是站在詹善常身后的赵俊臣。
朱和堉已经有心想要与赵俊臣缓解关系了,而詹善常表面上则是赵俊臣的心腹,若是朱和堉出面弹劾了詹善常与藩王们相互勾结的罪行,说不定就会牵连到赵俊臣,他与赵俊臣的关系也就会继续恶化下去。
但就在朱和堉因为这层关系而感到迟疑不定的时候,赵俊臣“恰好”是派

向朱和堉送去了一份回礼。
前段时间,当赵俊臣成为了内阁辅臣、不世新成伯之后,太子朱和堉就曾向赵府送去了一份贵重贺礼,赵俊臣这个时候向东宫送去一份回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
赵俊臣的回礼也很简单,乃是一册宋末古本周易。
朱和堉拿到这本周易之后,稍稍翻看了两眼,却发现赵俊臣在这本周易之中,特意用朱笔勾划了其中一个句子。
“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出自于周易系辞下。
看到这个句子之后,朱和堉顿时是豁然开朗。
德庆皇帝想要废黜自己、更换储君的心思,朱和堉自然是心中清楚。
所以,他这个时候必须要设法改变自身的处境!
而想要改变自身处境,就必须要有所作为!
若是毫无作为,只是一味的低调维稳,他的处境只会逐渐糜烂下去,再也无法挽回!
对于朱和堉而言,他的目前处境已经是坏得不能再坏了,既然是寻到了机会,就应该是当机立断的出手去做!哪怕是这件事

没有办好、遭到了德庆皇帝的责罚,最多也不过是提前几

被废黜罢了,但若是他可以漂漂亮亮的办好这件事

,说不定就可以挽回局势。
更何况,看赵俊臣的这番暗示,似乎也不在意朱和堉弹劾詹善常的事

。
于是,朱和堉终于是下定了决心,要站出来主动揭发此事。
不仅是要主动揭发此事,还要设法拿到这件案子的调查与审断之权。
对于朱和堉而言,这是他的

釜沉舟之举!
太和殿内,看到朱和堉主动出列之后,几位提前收到消息的权臣皆是面现凝重之态。
但大多数官员还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他们看向朱和堉的目光充满了幸灾乐祸之意,只觉得朱和堉这是忍不住又要搞事

了,到了最后十有**又是一

狠狠撞在南墙之上、血流满面。
朱和堉并没有理会百官们的各异眼神,只是表

凝重的扬声说道:“父皇,儿臣有重要事

需要禀奏!”
德庆皇帝看向朱和堉的目光很是复杂,仿佛见到一只小鹿掉

陷阱之后正在垂死挣扎。更多小说 ltxsba.info
稍稍沉默了一瞬之后,德庆皇帝已是恢复了冷漠与威严,缓缓道:“哦?究竟是何事?竟是这般严重?说吧。”
朱和堉的声音再次抬高,大声道:“儿臣要弹劾前任户部侍郎詹善常与几位藩王相互勾结、篡改户部图册、非法兼并土地、欺压百姓之罪!”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太和殿内顿时是一阵哗然。
太子朱和堉的这般弹劾,不仅是关系到了“赵党”核心成员,更还关系到了好几位藩王!这种事

一旦搞不好,说不定就会朝野大

!
朱和堉并没有理会百官们的惊骇与哗然,马上就把詹善常与几位藩王的罪行向着德庆皇帝详细禀报了一遍。
听到朱和堉的禀报之后,不谈百官们的愈发惊骇、议论纷纷,德庆皇帝的表

也是变幻不定。
太子朱和堉的这般弹劾,对于德庆皇帝而言可谓是利弊参半。
好处在于,德庆皇帝确实是早就有了削藩之意,尤其是对于“八王船行”的那几位幕后东家,德庆皇帝更是

恶痛绝了许久时间了。
削藩的种种好处,德庆皇帝自然是看得明白。
时至今

,明朝的宗室数量已经高达数十万,每年的朝廷税

有近半要用来供养这些蛀虫,德庆皇帝每次看到这方面的开支就会一阵

疼,若是再不设法削弱宗室势力,朝廷迟早都会被他们拖垮!
更何况,一旦是把那几位藩王积蓄数百年的财力收归朝廷,朝廷的财政状况很快就会大为改善,不仅是德庆皇帝可以吃饱,民力也能得到解放!到了那个时候,赵俊臣的重要

也会大幅降低。
相较于这些好处,德庆皇帝与那几位藩王的血脉

谊,根本就是无关紧要、不值一提。
好处固然是不少,但坏处也有很多。
朝廷目前正是专注于河套战事,废除南京六部的计划正在执行之中,更换储君的事

也是蓄势待发,可谓是正值多事之秋,德庆皇帝也是好不容易才能稳住局面。
这个时候,一旦是朝廷再搞出了削藩风波,庙堂

象就会进一步扩大,到时候就算是德庆皇帝也很难稳住局势了。
与此同时,太子朱和堉主动揭发此事,显然是想要接受这件案子,这也让德庆皇帝有些犹豫。
德庆皇帝担心朱和堉一旦是办成了这件事

,朝野声望就会大为高涨,这必然会影响到他的换储计划。
相较而言,詹善常虽然是已经成为了德庆皇帝监视赵俊臣的眼线,但他的死活也只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罢了,哪怕是詹善常因为这件事

而失去了作用,德庆皇帝自然还有办法寻找新的眼线。
就这样,听到朱和堉的弹劾之后,德庆皇帝并没有即刻表态,而是表

变幻的沉吟良久。
足足过了一盏茶时间之后,德庆皇帝终于是有了决定。
却是德庆皇帝突然想到,随着河套战事结束之后,朝廷若是想要稳定河套地区的局势,就需要驻军、移边、开垦、建城等等事

,皆是需要天量的银子。
所以,若是朝廷这一次趁机搞掉这几位涉案藩王的话,这笔银子很快就有了着落!
河套的事

关系到德庆皇帝的史书评价,乃是德庆皇帝心中最重视的事

,这让德庆皇帝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于是,德庆皇帝马上就换了一副勃然大怒的表

,大怒道:“竟有此事?当真是胆大妄为!传朕旨意,即刻传召詹善常觐见!朕要亲自向他问话。”
然而,德庆皇帝却不知道,就在他传旨召见詹善常的时候,詹府早已是

成了一团。
这一天的早上,詹善常的身边长随詹安,突然间在詹府书房之中大声哭喊了起来。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老爷!快来

啊!快来

啊!老爷他他死了!”
这般动静,顿时就引来了詹府所有

的注意力。
很快的,所有

匆匆赶到了詹府的书房,却是骇然发现詹善常趴在书桌之上一动不动,身体冰冷僵硬,早已是没有了呼吸。
只见詹善常的右手上,还握着一个小瓷瓶,他的面前则是摆放着一份要送给德庆皇帝的奏疏。
见到詹善常的死亡之后,詹府顿时是哭喊声一片。
詹善常的夫

郭氏当场就昏迷了过去,詹善常的大儿子詹明德正在外地当官,小儿子詹明信却还有些冷静,惊慌之余倒还记得报官。
詹善常毕竟是曾经的朝廷大员,顺天府接到詹府的报案之后,因为顺天府尹正在上朝的缘故,顺天府同知薛贵、通判张贺等

纷纷是亲自赶到詹府调查。
詹善常的死因很快就调查了出来,却是饮毒而死。
詹善常手里握着的那个瓷瓶之中,还残留着些许剧毒鹤顶红。
然后,顺天府的

很快又发现了詹善常的那份奏本。
这份奏本明显是要呈给德庆皇帝的,但因为案

重大的缘故,顺天府同知薛贵还是小心翼翼的打开奏本看了一眼。
然后,薛贵发现这是一份请罪奏疏,詹善常在这份奏本之中坦诚了自己与藩王们暗中勾结的罪行,表示自己恶大难恕、罪该万死,颇是有些以死谢罪的意思。
这个时代,查案并没有后世那般讲究,也没有收集指纹、鞋印之类的手段,许多案件只要是案

经过看起来合理就算是办成了。
此时,见到詹善常手里的鹤顶红、以及他临死前留下的请罪奏疏,顺天府同知薛贵认为自己已经查明了案

真相,那就是詹善常的死因乃是畏罪自杀。
不过,出于心中谨慎,薛贵还是特意招来了詹善常的小儿子詹明信、长随詹安、以及詹府管事李厚德三

问话。
詹明信目前只有十七岁,目前正在国子监读书,他的

子聪明伶俐,一向是最受詹善常的宠

,也颇是熟悉詹善常的字迹。
所以,见到詹明信之后,薛贵稍稍宽慰了几句,就把詹善常的请罪奏本

给了他,问道:“你仔细辨认一下,这可是你父亲亲笔所写的字迹?”
詹明信连忙是打开奏本细看,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奏本之中的这些字迹,与詹善常的字迹一般无二。
与此同时,这份奏本里的内容,更是让詹明信的面色惨白。
他原本以为自己父亲的突然死亡就已经是天塌了,但如今才发现他的父亲乃是畏罪自杀,并且是犯下了勾结藩王的重罪,这样一来只怕是詹家族

也要被牵连了。
“是是我父亲的字迹。”詹明信颤声说道。
薛贵愈发是确认了心中判断,但还是转

向詹善常的长随詹安问道:“根据顺天府的判断,詹大

乃是昨晚晚上子时左右过世的,你为何是直到今天早晨才发现消息?”
詹安也同样是声音颤抖、表

慌

,答道:“我家老爷昨天回府之后,就让小

离开了书房,说是要独自一

准备一份重要奏疏,严令不让任何

打扰,小

只好是在书房外面随时听候吩咐,即使是夫

她要见老爷都被小

给拦住了一直等到今天早上,小

见老爷迟迟没有任何吩咐,即不叫茶也不见

,就忍不住进

书房查看,然后就发现老爷他过去了!”
说话间,詹安就连身体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詹安的表现过于慌

了,但这般

况下表现慌

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薛贵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真相,詹安的说法也让薛贵进一步确定了心中判断,所以也就没有生疑,只是把目光转向了旁边的李厚德。
薛贵打量了李厚德两眼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只觉得李厚德的气质不似是一个寻常下

。
但薛贵也没有多想,只是问道:“你是詹府的管事李厚德?听说詹大

昨天回府之后,只召见了你一

谈话?当时詹大

的表现如何?又与你谈了些什么?”
李厚德垂首答道:“老爷他昨

与小

谈话之际,确实是有些心思重重的样子,但小

当时完全没想到老爷已是心存死意了。”
听到李厚德的这般回答,薛贵顿时是眉

一皱。
詹安的表现慌

,并没有引起薛贵的怀疑,反倒是李厚德的回答之际表现过于平静了,这让薛贵心中有些生疑。
与此同时,李厚德也完全没有回答薛贵的第二项问题,那就是詹善常与李厚德二

的谈话内容。
于是,薛贵的表

顿时是严肃了一些,追问道:“那你家老爷昨天与你谈话内容又是什么?你为何不说?”
李厚德见到薛贵的质疑,不由是稍稍犹豫了一下。
他与詹善常的昨晚谈话内容,涉及到詹善常为德庆皇帝监视赵俊臣的机密,这种事

无论如何都不能告诉顺天府的。
不过,若是李厚德随意扯谎的话,只怕是很快就会被薛贵拆穿。
最终,李厚德却是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铁牌递给了薛贵,轻声说道:“涉及朝廷机密,请大

恕我不能坦言相告。”
薛贵接过铁牌一看,却见到上面写着“东厂”二字。
看到这两个字眼之后,薛贵顿时是双手微微一颤,险些把手里的铁牌跌落到地上。
与此同时,詹明信与詹安二

则是表

骇然的看着李厚德,完全没想到这位詹府管事竟是东厂之

!
薛贵的后台乃是周尚景,一般

况下倒也不是特别忌惮东厂,但这件案子一旦是涉及到了东厂之后,很显然是不能继续调查下去了,否则就会发现一些不应该让顺天府发现的事

。
于是,薛贵当即是把东厂铁牌

给了李厚德,同时是转

向詹明信说道:“詹大

的死因,十有**是畏罪自杀,这件案子还是上呈给朝廷决定就好,顺天府就不

手了”
薛贵的话未说完,就见到一名顺天府衙役快步走

房间,快声禀报道:“宫中来了一位天使,说是陛下传旨,召詹善常即刻前往太和殿觐见!”
听到这名顺天府衙役的说法,房间内众

不由是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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