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与刀

    第二天早晨，他卷起全部东西，背着包袱就走了。龙腾小说 ltxs520.com

    一个身无分文的乡村少年只想去美国当一名画家，没想到自己这种纯真的感却遭到了传教士的嘲笑，他感到自己的名誉“被残害了”、“被玷污了”。因而，现在的他别无选择，只能离开这里并依靠自己的能力到美国去。只有这样，他才能雪除污名。他指责传教士时所使用的英文字眼是“insincerity”(不真诚、不诚恳)。美国对此感到非常奇怪，因为在美国看来，那位传教士的“惊讶之”是十分符合“sincere”(诚实、正直)的标准的。显然，这里牧野先生是按本的含义来使用这个词语的。本认为那种蔑视别、甚至都不屑和别争吵的是不诚实、不正直的。这种嘲笑是非常放肆的，是对不诚恳的最好证明。

    牧野曾说过“甚至对杀犯，我也可以酌体谅。但对嘲笑，我实在无可原谅”。既然“原谅”不是对嘲笑的正确态度，那么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报仇。现在牧野来到了美国，那么也算是洗刷了污名。在本文化中，如果遭到了别的侮辱，那么“报仇”就变成了一件非常“崇高”的事，在本传统中享有很高的地位。那些通过写书向西方传播本文化的本作家，常常使用生动的比喻来描写本对待报仇的态度。富有博思想的本作家新渡户稻造在他1900年所著书中写道：“报仇可以满足们某种正义感的东西，我们的生活就像数学中的方程式那样，只有报仇才能使方程式的两边保持平衡。否则，我们总感到心事未了。”3冈仓由三郎在《本的生活与思想》这本书中，把报仇与本独特的行为习惯作了比较后写道：

    “所谓本的心理特异，很大一部分是由于本喜洁净、讨厌污秽东西的缘故。从小本受到的教育就是，如果他的家庭名誉或者国家荣誉受到了别的侮蔑，那么对于这些污秽和伤痛，一个只有通过彻底的消毒、清洗、治疗才能最后恢复清洁和健康。不论是公众生活还是私生活中的一系列报仇事例，们都把他们看作是一个洁净成癖的民族正在进行的一场晨浴。”4

    他接着说，“本过着清净无尘的生活，犹如盛开的樱花，美丽而安静。”换言之，“晨浴”就是洗净别向你投来的污泥，只要你身上还有一点别对你的侮辱，你就不再是贞洁的。那种只要一个自己不感到受到了侮辱，就不能算受辱的观点在本的伦理观中是站不住脚的。同理，那种认为他的所作所为都不能使自己后悔、使自己受辱的观点，也是不被本所接受的。

    在本有经常公开倡导这种“晨浴”式的报仇理想的传统。这其中不乏许多家喻户晓的事例和英雄故事，最脍炙的恐怕要数《四十七士》的故事了。这些故事都被编教科书，导成了戏剧，拍成了电影，印成了通俗读物。现在它们已成为本文化的一部分。

    这些故事中有很多是描写们如何来面对偶然的失败。例如，有一位大名让他的三个家臣一起来猜猜他的名刀是谁打造的。这三便各自提了一个名字，等请的专家来后，专家说只有名古屋山三一准确地说出了这把刀是出自“村正”之手的。另外两位家臣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便要伺机杀掉山三。其中一个趁山三熟睡的时候用山三自己的刀把山三刺了，但山三并未被刺死。此后，那两个还是不甘心，更是寻机复仇，最后终于把山三杀了，保全了他们自己的所谓的“对名誉的义”。

    还有一些故事是说，即使是自己的君主，在必要的时候也是要向他复仇的。按照本的伦理观，“义”就意味着家臣一定要对君主“尽忠”，同时，如果家臣感到受到了君主的侮辱，也必定会向君主复仇。德川将军家一位家臣的故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个家臣听说，德川曾在背后说他是个“会被鱼骨卡死的家伙”、“会是一个死相很难看的”。这对一个武士来说实在是莫大的耻辱。于是，这位家臣发誓，至死也不能忘记这等羞辱。当时，德川刚刚定都东京，主要着手于平定各地叛、统一全国。于是，这位家臣暗中勾结敌对诸侯，内应外合，纵火烧毁了东京，顿时整个首都废墟一片。他认为这样就向德川报了仇，实现了“对自己名誉的义”。很多西方在讨论本的忠诚时，都觉得本的忠诚并不是实实在在的，有很多很虚的东西。这主要是因为西方不了解对本而言，“义”不仅是忠诚，在特定条件下它也可以是背叛。正如本所说的那样：“挨了打会成为叛徒”，受了侮辱也是一样。

    本历史故事中永恒的主题是报复：一种是向你犯错误而他却没有犯错的进行报复；另一种是向侮辱自己的进行报复，即使对方是自己的君主。这两个报复的主题在本文学作品中很常见，节也多种多样。但在本当代的历史故事、小说及纪录片，我们就会很清楚地看到：尽管本在古代传统中非常崇尚报仇，今天本在现实生活的复仇行为并不比西欧的多，甚至比西欧的还要少。这并不意味们对他们的名誉不再看重，而是意味们对失败和侮辱的反应已益由进攻的演变成了自卫的。们对耻辱感仍然看得很重，但们现在更多地是以自我麻痹来代替争打独斗。明治维新以前，由于本缺少法律，直接攻击的复仇可能还比较大。到了近代，法律、秩序以及经济上的相互依赖，使们越来越难进行复仇行动。如果真的要复仇，那也只能是搬起石砸自己的脚。们可以玩弄一些伎俩向敌进行报复而使对方毫无察觉。这点多少有些像古代故事中的做法。为了不让对方察觉，主将粪藏在美可的食物中，而客竟也真的毫未觉察。可是今天，就连这种隐秘的手段也很少能够被应用了。今天，们只有两种抉择：一种是把这种侮辱当作鞭策，激励自己去“不可能”的事；另一种就是继续对这种侮辱怀恨在心，从而使自己一事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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