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聪六年正月,大金国废除三大贝勒并坐制,大汗皇太极南面独坐。龙腾小说 ltxsba.com
三月二十,皇太极终于决意第三次亲征察哈尔,遣使命蒙古喀喇沁、土默特、伊苏特、扎噜特、翁牛特、喀喇齐哩克、

林、科尔沁、阿噜科尔沁等部,十

后出兵随征,相约在昭乌达会师。
虽然决定来得突然,可满朝文武却少有惊愕之色,皇太极对林丹汗

恶痛绝,稍能揣摩圣意之

皆是一清二楚。
当

济尔哈朗回朝告知全家,此次西征他将随汗出征,沈阳则由贝勒阿

泰及杜度等

留守。
乌塔娜虽然


婉约柔顺,可骨子里却透着叶赫族

特有的刚毅,只是默默吩咐下

替丈夫备下从军行囊。倒是那三位侧福晋,不是咋咋呼呼,大惊小怪,便是哭哭啼啼,没完没了。别说济尔哈朗嫌烦,就连我见了,也是一个

比两个大,恨不得大军当晚便开拔出征,扫却耳边嘈扰。
“阿步,军令已下,明

我当整顿镶蓝旗将士,宣读大汗汗谕。你……”
我领悟其意,当即学男子礼仪甩袖跪下,“镶蓝旗小卒阿步接听军令!”
济尔哈朗从箭袖内取了一卷黄帛出来,缓缓展开,“宣大金国汗谕——以察哈尔汗不道,故亲率大军征讨,必先纪律严明,方能克敌制胜。八旗固山额真、梅勒额真、甲喇额真、牛录额真、以次相统,当严行晓谕所属军士,一出国界,悉凛遵军法、整肃而行。若有喧哗者,除本

即予责惩外,该管将领,仍照例治罪。大军启行之时,若有擅离大纛,一二

私行者,许执送本旗固山额真,罚私行

银三两,给予执送之

。驻营时,采薪取水,务结队偕行。有失火者,论死。凡军器,自马绊以上,俱书各

字号,马须印烙,并紧系字牌。若有盗取马绊、马络等物者,俱照旧例处分。有驰逐雉兔者,有力

罚银十两,无力

鞭责。启行之

,不得饮酒。若有离纛后行,为守城门及守关门

所执者,贯耳以徇!”
军令如山,果然严不可欺!
济尔哈朗在宣读汗谕时语气凌厉,庄严肃穆,我悚容正色,不敢轻忽玩笑。待他念完后,我伏地磕

,三呼万岁。
“起身吧。”他恭恭敬敬地收了军令,脸色稍缓,慢慢恢复笑容,“你可不是一般小卒,你是我济尔哈朗近身侍卫……切记不可随意离队,时刻随在我左右便是。”
我闻言非但不喜,反而大失所望,不让我随意离队,那我还怎么去找皇太极?
“爷,你要的东西我都命

打点下了。”乌塔娜袅袅从梅树后走出,一身雪白的衣裳衬得她空灵如仙。只是脸色太过惨淡,白如蜡纸,面颊消瘦,衬得那双黑眸越发大得出奇。她缥缈地站在雪地里,恹恹一笑,好似一朵过了花期的白梅,转眼便将凋谢。
我陡然生出一缕不祥的念

,但随即按下,不敢再让自己胡思

想。
“外

冷……”济尔哈朗接下自己的斗篷,密密地将妻子裹了进来,宠溺地责怪道,“你总忘了添加衣裳,哈雅那丫

服侍得也不上心……”
“爷……不碍事。这几个月阿步陪我说笑解闷,我倒觉得身子爽利了许多。阿步是个细心妥帖的

,有她跟在你身边,我也安心……”
济尔哈朗微微一笑,随手从梅枝上折下一朵梅花,浓

蜜意地替乌塔娜簪在鬓旁。他堂堂七尺男儿,做这种亲昵之事,原该透着别扭,可偏偏他们夫妻二

一个英俊潇洒,一个婀娜娇艳,站在一起犹如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无论做什么都分外养眼,夫妻之间的言行举止更是透着缱绻

意,叫

见之备受感动。
许是觉得老是围绕战事问题讲多了郁闷,济尔哈朗突然哈哈一笑,故意扯远话题:“乌塔娜,宫里这两天会有喜事哦。”
“哦?”她眨了眨眼,娇笑,“什么

娶亲?”歪着

,想了想,“难不成科尔沁又给大汗送


来了?”
“不是科尔沁……这回是大汗主动求的亲事。”
我手指一颤,两条腿忽然像被灌了铅一般,再难挪动分毫,只得僵硬地挺着脊梁骨傻站在原地,空

地望着他们夫妻。
“大汗听闻扎鲁特部贝勒戴青之

甚为貌美贤惠,正月里便托

去提亲。今儿个有消息传来,扎鲁特部的送亲队伍已经离沈阳仅余五十里,明后两天必可抵达。”顿了顿,济尔哈朗的语气忽然凝重起来,“大汗今

下达军令的同时,亦下了道后宫的封妃令。大妃博尔济吉特氏哲哲高居中宫那是毋庸置疑的,可是你却怎么也想不到。大汗只是让侧妃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

主西宫,却下旨封还未过门的戴青之

为东宫妃,地位犹在侧妃之上。”
乌塔娜噫呼一声,讶然道:“这是何道理?难道扎鲁特部竟然比科尔沁更重要?不对啊……完全说不通啊,戴青之

尚未过门,而侧妃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不是已经替大汗诞下两位格格了吗?怎么看都应该是侧妃为尊吧?”她连连摇

,一脸的不可思议,“即使不封布木布泰,若论母以子贵,也该先封侧妃叶赫那拉氏才对,怎么算也

不上一个未过门的

子啊!”
“平

我怎么跟你说来着,你难道都忘了?”济尔哈朗小声低语,“大汗的心思……东宫妃,只能由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来做!其他

,想都不要想……”
“啊!”乌塔娜恍然大悟,一字一顿地道,“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
我的心仿佛一下子被

掏空了,冷风飕飕地往里倒灌,却始终无法填满我空的心,止住我的痛。
眼泪簌簌坠落,我低着

,看着泪珠溅湿绣花鞋面。我抽噎,胸

难受得像是要炸开般,一个响亮的声音不断在我耳边盘旋:“悠然……步悠然!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我

新觉罗皇太极独一无二的……”
“阿步!”
“阿步!”
我抬起

,泪眼婆娑。济尔哈朗夫

诧异地望着我。
“你怎么了?”乌塔娜关切地询问。
我用手背抹去泪水,强颜欢笑,“不,没什么。只是……见贝勒爷夫妻恩

。我……我想我丈夫了!”语音哽咽,眼泪忍不住滚落,我蹲下身子,悲声哭泣,放任自己宣泄心底无尽相思,“我想他……我好想他!我好想回到他的身边……好想再见到他……”
四月初一,征讨察哈尔的大军正式起行,由沈阳出发向西挺进。
第二

抵达辽河,时值辽河河水泛涨,除八旗亲贵贝勒乘船渡河外,其余将士皆凫水而过。因

马众多,竟是耗时两天两夜才全数安然渡过河去。
之后沿途经都尔鼻、喀喇和硕、都尔白尔济、西拉木

河等地,大军于四月十二抵达昭乌达,途中不断有蒙古诸部贝勒率兵前来会师集合。
这其中包括喀喇沁、土默特部诸贝勒、喀喇车里克部的阿尔纳诺木车、伊苏忒部的噶尔马伊尔登

图鲁、扎鲁特部的内齐、敖汉部的班第额驸昂阿塔布囊、奈曼部的衮出斯

图鲁、阿禄部的萨扬、

林部的塞特尔、科尔沁的奥

等。
会师后的金兵与蒙古兵总数合计已超过十万余众,任我随征大小战役无数,这等声势浩大的征剿,还是

一遭领略。由此亦可见皇太极这一次是当真铁了心,铆足劲要把察哈尔一网打尽,将林丹汗赶尽杀绝,置之死地而后快。
四月二十二,大军过兴安岭,二十二天的行程已达一千二百多里。当夜驻扎都埒河时,镶黄旗中有两名蒙古

偷马逃走,这之后再往西行进

察哈尔领地,竟是一个

影也瞧不见,想来问题必然出在那两名逃走的蒙古

身上。
数

后这种猜想变成现实,据报林丹汗得知大军压境的消息,仓皇间率领部属十万余众,轻装弃辎西奔库赫德尔苏,逃往归化城去了。
皇太极当即下令全力追击。五月初七至布龙图布喇克,四天后又追至枯橐,这一路大多是荒无

烟之地,路线拉得过长,军中粮食的供应便跟不上,只能靠沿途不断打猎捕食兽

充饥。
这

到了西喇珠尔格,但见遍野黄羊,数不胜数,当真好比天赐恩泽。
济尔哈朗告诉我,大汗下令在此暂停一

,命大军分两翼围猎,尽可能地捕杀黄羊,为今后的粮食作储备。
我一听立马来了劲,这一个多月来除了睡觉就是赶路,就连吃饭填肚大多数时也都是在马上将就凑合。这种夜以继

、枯燥单调的军旅生活,别说是接近皇太极,我就连正黄旗的营地边角都靠不到。
“我也去!”
济尔哈朗似乎早料到我的反应,嘴角弯起一道弧线:“弓能拉满么?”
我知道他在嘲笑我,不过我的心思早扑到围猎上去了,哪里还在乎他说些什么。只是兴致勃勃地取了弓箭,作势拉弓,架势十足地说:“保证没问题!”
他嘴角抽动,似乎又想揶揄我,可最终话到嘴边却改了

:“到时

杀不到猎物,别沮丧得哭鼻子就成!”
我嘻嘻一笑,完全没把他的戏言放在心上。
时值盛夏,骄阳似火,在这等空旷无边、毫无遮拦的大

原上,

晒更胜。大多数的将士为了抵挡酷热,仅穿了一件单薄马褂背心,更有甚者索

赤膊上阵。
大

原上一片热闹场面,我骑在马上兴奋难耐。济尔哈朗在边上不时拿眼偷倪我,我猜想他一定好奇我见着那些不修边幅的男

竟能泰然处之,大大咧咧地视若未见,没有半分

儿家的害羞扭捏。
换作寻常古代

子,本着男

授受不亲的原则,不是当场吓晕过去,也会闭上眼仓皇失色,调

逃跑。
想到这里,我倏地扭

,冲济尔哈朗顽皮地眨眨眼。他正摆出一副看好戏的兴味之色,见此

景,顿时大大一愣。我哈哈一笑,趁他愣神当

,一夹马腹,当先扬鞭冲了出去。
“阿步!不可

跑……”
我哪里还会理会他在后

的叫嚷,这时偌大个

原上,各色旗幡飘动,八旗子弟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如此良机,不好好把握抓紧,更待何时?
要在

山

海里找到皇太极的銮驾所在并不困难,难的是如何接近他。虽说只是围猎,然而身为一国之君,皇太极身边除了庞大的侍卫军队外,还有一大批的亲贵大臣如影随形。
“——”疯狂的欢呼声从

海中响亮传出。
“一矢成双!”我身前有

大叫一声。没等我明白过来,周边的欢呼已是一

高过一

,如

风席卷般汇成一

排山倒海的惊

声势。
“大汗万岁!万岁!万万岁——”黑压压的


忽地一矮,所有

跪下身去,就连骑在马上的

也不约而同地跳下马背,跪倒在地。
混

中我不知被谁猛地一拉胳膊,竟从鞍上斜斜滑下,踉踉跄跄地踩到

地上。
茫然……
隔了十多丈的距离,我清楚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在一匹高

骏马上腾挪翻转,随着他

净利落的搭弓

箭,每发一箭,奔腾的羊群中必有一只应声而倒。
箭无虚发。
骏马是大白,

影是皇太极……真真切切,非是虚幻梦境!
眼眶一热,我身子微微战栗,只觉得全身发烫,似乎有团烈火在我体内燃烧,让我脑袋嗡嗡作响,浑然忘却身在何处。
“五十六——五十七——”随着数字不断地累加,皇太极箭法如神,我看着他身影矫捷,纵马在大

原上奔腾疾驰,当真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五十八!”远处一

黄羊应声屈膝跪倒,皇太极收了弓箭,勒马回转。我下意识地往前踏了一步,却在下一刻被密密麻麻的

墙给挡了回来。
我不过是个一粒细沙,在拥挤浩瀚的

群里如何才能吸引他的目光?
手指握拳,我翻身上马,勒马在外围一溜小跑。我寻思着今儿围猎,最后自然少不得要论功行赏,我若能在狩猎中脱颖而出,不愁无法引得高层注目。
当下打定主意,凝目扫视,在遍野仓皇逃窜的羊群中搜索目标。身后响起阵阵吁呼声,我回眸一瞥,见皇太极的御驾已移往汗帐,明黄色的华盖宝伞、正黄旗的蟠龙旌旗,在热辣辣的阳光下分外刺痛

的双眼。
五十八!皇太极今

猎杀的数目乃是五十八只,我若是能超过这个数字,必然得御前赏赐。
虽然内心不免对这个庞大的数字阵阵发怵,但是围猎黄羊,比起上阵杀敌,以砍杀敌首数目之巨引起皇太极的注意而言,实在要简单容易得多了。
想到这里,我已浑然抛开一切,不管这个任务有多难完成,机会有多渺茫,我都要抱着一线希望去试上一试。
银牙一咬,我僵硬地迫使自己扭过

来。右手手指从箭壶中缓缓抽出一支羽箭,搭弓拉弦,双眼微眯,咻的一声竹箭脱手

出。
箭镞不偏不倚地

中一

黄羊的颈部,我心

大喜,耳听围观的

群中有好些

连连叫好,不禁

神大振。
策马缓缓奔行,我在颠簸的马背上再次搭箭拉弓。
“嗖——”箭再次

了出去。去势强劲,准度适当,我有自信这一箭定能一击而中。正要举弓欢呼,谁知那支箭在半道啪地被不知何处蹿出的另一支羽箭撞了一下,失去准

落偏一旁,最后只斜斜地


土中。
而那只羊,却被另一支箭

个正着。
一片轰然喝彩声中,我不禁动了怒气。放眼那么多的羊,为何独独要跟我抢功?
倏然转

瞪去,直把心中无比的厌恶和伤痛之

,一并发作在这凌厉的一眼怒视中。
目光在身侧那

脸上一睃,我的心突然狂颤抽搐,因为太过震骇,竟是吓得左手一滑,木弓失手落地。
他就骑马立在我左后侧不足五米远的地方,大汗淋漓地光着膀子,手里张着弓弦,箭镞笔直地对准了我的眉心。
嘴角勾起一道柔软的弧度,沉寂

鸷地带出一抹笑意,微微眯起的眼眸中森冷地透出一

迫

寒气,我背脊上阵阵发寒,脑袋仿佛轰的一声被炸裂开。
我最不想,最不愿,也是最最害怕见到的

,竟然就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在我眼前!
心跳如雷,我张了张嘴,感觉太阳

上突突跳了两下,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被烈

曝晒过

,眼前竟然猛地一阵发黑,整个

软软地从马鞍上滑了下来。
左肩重重地砸在

地上,我闷哼一声,恍惚间有

用力抱起了我,然后脸部两颊被

用手指使劲捏住,撬开紧闭的牙关。
略带温热暑气的清水被强行灌进我的嘴里,溅得我满脸都是。我来不及吞咽,水因此而呛进气管,呛得我连连咳嗽。
我微微睁眼,视线所及,多尔衮脸部的

廓模糊不清,似有双重叠影

错在一起,不停地在我眼前晃动。我胸

憋闷,长长地吐了

气,感觉心脏跳动得太过厉害,手足乏力。
周遭

声鼎沸,想来围了不少瞧热闹的

,我紧张地撑起身子,正待说些什么,忽然身子腾空离地,竟是被多尔衮拦腰抱起,径自放到了马背上。
他随后上马,坐到我的身后,一手牵缰,一手扶住我的腰。
“嗬!”策马疾驰。
我能感受到迎面吹来的那

热辣辣的风,背靠在多尔衮的胸

,能清晰地听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声。
我没来由地一阵发慌,但随即又宽慰自己,这不过我多虑而已,我现在已被毒

晒得中暑脱力,会心悸发慌乃属正常现象,不足为奇。
虽然抱着如此想法,我却仍是惴惴不安地挪动开僵硬的身子,试图脱离他的怀抱。才稍稍一动,腰上突然一紧,多尔衮霸道地将我重新拉回怀里,紧贴在自己胸前。
他胸前的肌肤,滚烫得炙

。
“很好!”他突然没

没脑地冒出一句,“你很好……当真好得紧哪!”
此时马儿已负着我俩远离

群,越驰越远。我听多尔衮话中有话,心底发憷,猛地推开他,叫道:“放开我!”
这次他没再拉我,惯

使然,我竟一个趔趄栽下马去。我尖叫着摔落

丛,在地上连打了两个滚后才勉强稳住身形。仰面朝上,正觉摔得七荤八素,

昏脑涨,忽然

顶光线一黯,一团黑影凌空罩下。
我瞪大眼,惊慌地看清多尔衮正飞身跃下,直接扑向我。我尖叫一声,侧过

挥手打他,“走开!”
两只手蓦地被他一一抓牢,他强悍地跨骑在我的腰上,左手将我双腕勒住,右手扳住我的下颌,

迫我抬高

颅正视他。
他的肤色被阳光晒得黝黑,脸上更是泛着红光,似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顷刻间便可将我吞没

净。而他眼眸中

出的慑

眼神,却又像极了一柄锋利的刀,正在一刀刀地凌迟活剐了我。
我登时被他的凶狠

戾之气吓

了胆。印象中的十四阿哥,一直都是个嬉皮笑脸,没心没肺,稍带有点色,又有点痞的

,即便历史早就注定他将来会成为叱咤风云的摄政王,我也从没打心底里真正惧怕过他。
但是,现在……
“你在害怕什么?”他讥诮地冷哼,“像你这种胆大包天的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知死字怎么写!”
他右手拇指上套着一枚翡翠扳指,坚硬的玉制硌在我的颌骨上,锥心刺骨地疼。烈

当空,他额

满是汗水,顺着清峻瘦削的脸廓,滴滴答答地溅落到我脸上。
“嗒”,数滴过后,终有一滴溅

我眼内,我眼睫急眨,正觉眼球火辣刺痛,忽然唇上灼灼剧痛,竟是被他牙齿狠狠咬住。
我痛呼吸气,痛得眼里淌下泪水,

高高仰起,挣扎着试图避开他的攻击。无奈这一切都只是徒劳,他的力气远胜我数倍,任我踢腾双腿,却逃不开。
我咬紧牙关,感觉唇上一抹血腥


,于是索

放弃挣扎,闭上眼默默忍受,只是因为太过害怕愤怒,身子不受控制地狂颤。
“噗!”明知在这个时候,这种氛围下绝不该发笑,可我却终是没能忍住。等到这一声笑出,我才又后怕不已,更加紧张地闭紧双目,不敢睁眼瞧他

怒的神

。
“你还笑?”听不出他是恼羞还是气愤,我只觉得身上一紧,他竟然伸手开始扒我的军服。
“不要!”我吓出一身冷汗,弹目开眼,惊恐万状地看向他。
甫睁眼,

目的是多尔衮的右肩,晃眼间,瘦削的肩胛上有块齿痕状似疤非疤的

红色印子,蓦然跳

我的眼帘。那印子在我眼中遽然放大,我瞪大了眼,突然觉得所有的气力全部被抽空。
“看!这是……我给你的信物!来生……你来找我……记得……”
这是……信物……来生……找我……
我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全身战栗不止。
多尔衮的脸近在咫尺,目光炯炯。在那一刻,透过这张酷似努尔哈赤的脸,我只看到一双霸道的眼……
褚英!我许了来生的褚英……
我哑然尖叫:“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再伤害我……”
因内心无比恐惧,声音颤若秋叶,我害怕得泪流满面。
多尔衮停了手,滚烫的掌心按在我的腹部,肌肤相触,全然没有半分旖旎,唯有紧张和难堪。他的眼神渐渐平复清澈明净,然而我却不敢掉以轻心,那里

层层叠叠,隐晦如海,

不可测,无法猜出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终于,在煎熬中挨过漫长的等待后,他缓缓撒开了手,手指轻抚我的面颊,将我鬓角的碎发一一拨开,“我不

你。只是记着……你欠我的,必然要还我!你休想逃得掉!”
你欠我的,必然要还我……休想逃得掉……
我如遭电击!我欠他的,我欠他的……褚英……我欠下的……
多尔衮沉着脸站起身,我眨眼,忍着全身酸痛,狼狈地拢住衣襟,翻身从

丛里爬了起来。
不!一切都只是幻觉罢了,他不是褚英!他是多尔衮!他只是多尔衮!
稍稍稳定心神,那边多尔衮冷眼睥睨,“镶蓝旗……你混得不赖啊,居然跑到镶蓝旗去了。能

扮男装这么久,必然有

在背后包庇纵容……”
我吓了一跳,忙道:“没有!你别

讲!我只是出发前敲昏了一名小兵,顶了他的名额罢了……”
多尔衮冷冷一笑,我知道他断然不会轻信。他和济尔哈朗同受皇太极恩宠重用,然而两

却时有政见不合,竟像是两冤家对

一般,逮到机会便要弹劾打击对方的气势。
倒霉我一个不要紧,若是因此连累了济尔哈朗,那可就真的过意不去了。
我舔了舔唇,


舌燥。下唇被他咬

了皮,血丝咸咸的,略带了点腥味。
“过来!”他走到坐骑旁边,命令我。
我心不甘

不愿地磨蹭过去,他背着身在马鞍旁一阵摸索后,突然转身朝我丢过来一件东西。我环臂抱住,却是一只牛皮水囊。
天气

燥炎热,时下供水艰难,尤比粮食短缺现象更为严重。自打进

察哈尔境内以来,因缺水中暑之

数不胜数,夜里赶路时,常常有

昏倒路边而不被

知晓,直等天亮各旗清点

数才会察觉。
我叹了

气,拔下塞子,仰

灌了两

。正喝得畅快,忽然腰上一紧,多尔衮搂住了我,轻声说:“真不明白你搞什么名堂,



地混在西征队伍里,把好好的皮肤晒得都脱了皮……自古

子皆

美,无论老幼,都极为珍视自己的容貌,为何偏偏你就

特立独行?”
我嘿嘿一笑,腰肢扭了下,挣脱开他的狼爪,“贝勒爷说笑了。”
“我不说笑!”他猛地拽住我的胳膊,“我只认认真真地问你一句,你到底是谁?你究竟为何而来?又想从中得到些什么?”
他一连串的问题脱

问出,我不禁愣住,茫然无语。
我是谁?我为何而来?我想得到些什么?
答案清楚明白,但是面对他,我却无从答起,也无力回答,只得虚弱地笑说:“贝勒爷想什么便是什么吧。我什么都不想,只想混

饭吃……”
他一皱眉,“那好!混饭吃是吧?那你把这身镶蓝旗的褂子脱了!”
我心里猛地一抽,惊问:“你想做什么?”
他盯着我看了两三秒钟,突然

出一声长笑,揽臂牢牢抱紧了我,也不管天热汗湿得腻味,“以后这

饭,爷赏你吃就是了!”
我这才听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弃镶蓝旗,改

镶白旗,而我却完全想歪了。耳根子不由得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尴尬地回道:“谢爷赏饭!”
看来济尔哈朗那里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若还想安安稳稳地跟着大部队前进,只怕以后真的就得跟着多尔衮混了。
其实只要多尔衮不去一味刨根问底,追究我的身份来历,无论是跟济尔哈朗混,还是跟他混,我都无所谓。不过……我若是突然之间失踪不见,济尔哈朗是否替我这个


还算匪浅的

才担心,是否以为我中暑掉队,而派

四处找寻?
唉,无奈地叹

气。管不了那许多了,为今之计,只得走一步算一步。总之,无论在哪个旗混,找寻一切机会接近皇太极才是正经。
多尔衮似乎对我疑虑难消,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下,我时有错觉,他暗地里偷偷打量我的眼神,更像是把我当成林丹汗安

在西征队伍里的间谍,又或者他甚至疑心是我给林丹汗通风报信,弄得现在一个察哈尔子民都看不到。
真是

痛啊,这个误会如果落实的话,我十之八九会死无葬身之地。
“哎……”
夜里气温略降,暑气稍解,然而躺在密不透风的帐篷里,仍是觉得闷热难当。多尔衮就睡在离我不足三米的地毡上,他的低声呼唤我听得一清二楚,却因为暂时估摸不透他的用意,而不敢轻动,只是背向着他蜷缩身子假寐。
“哎……睡着没?”耳听窸窸窣窣声不断,他似乎腾身站起。
我心中警铃大作,忙嗯了一声,翻转身子,故作睡意蒙眬地回答:“睡着了。”
“哧!”他轻笑,果然踢踢踏踏地走了过来,我跃身坐起,右手悄悄摸到枕边的腰刀,“贝勒爷有何吩咐?”
说话间他已挨近我,借着从用以透气的小窗

洒进的点点月光,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似笑非笑的诡异神

。大

吞了下唾沫,我手指在刀柄上用力握紧。
[记住网址 龙腾小说 ltxsb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