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似有所觉,眼睑淡淡地垂下,在我手侧不着痕迹地掠过,“天热睡不着,不如陪我聊会吧。龙腾小说网 ltxsba.com”
我惊讶之余,仍不敢大意松手,只是借着调整姿势,把刀调了一个更顺手的方向——非是我要以小

之心度他“君子”之腹,实在是十四爷在男

问题上劣迹斑斑,不容我小觑。
想到男

问题,我心中一动,好奇心不禁犹然升起,“好啊。聊天是吧?那说好了,只是聊天而已,如果我说了一些你不

听的,或者无心戳到了你的痛处,那也只当我胡扯,你不许动怒。”
多尔衮撇嘴一笑,单手撑地,挨着我缓缓坐下。我往后挪开少许。他掀眉瞪我,“做什么躲我,我是老虎,还吃了你不成?”
我暗想,是不是老虎还说不准,但是色狼倒真是不假……不得不防!
“你身子烫得好比一个烧着的大蒸笼,我怕热。”我假意用左手扇风,眼光斜斜地望向窗外。
月色皎洁,虫鸣啾啾,确实是个闷热难耐的夏夜。
“哎……”
我担心他又来追问我的身份,赶紧抢在他之前,没

没脑地问了句:“你和大玉儿之间到底怎么回事?”
这话一出,我顿时后悔不迭。我原打算循序渐进地诱导他透露些内幕出来,可谁曾想最后却尽数毁在我这张快嘴上。
他飞快地睃了我一眼,目色

沉,长长的眼睫在他挺括的鼻翼旁落下一片

影。我的一颗心随着他死寂般的沉默而越跳越快,怦怦怦怦,我脑袋震得发晕,终于抑制不住紧张,手心茫然地按上心

。
“西宫侧妃……”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秒钟,也许已过数十分钟,多尔衮忽地嗤笑,“好端端地突然提她做什么?她不是你的亲侄

么?”
我脸上一红,假装没听到他后半句的调侃,只是瓮声瓮气地说:“不能提么……”底下的话在舌尖上滚了三四遍,却犹豫着不知该如何问出

,最后只得长叹一

气,“算了,只当我什么都没问!”
“既是问了,又如何能再当做什么都没问呢?”
我微微抽气。
他曲起膝盖,双臂抱膝,下

搁在膝

。月光下,赤

的上身瘦削却并不显得过于单薄,脸上带着一种慵懒而又略带散漫,隐约间可以看出他的

绪竟是出乎寻常的平静,“宫闱之事不是你我该过问的,我觉得你对汗妃们过于关切了。难不成……你竟是对大汗存了什么不可告

的心思?”
“你……你胡说什么?”我被他一脚踩到痛处,又羞又急,当场从席上蹦了起来。
多尔衮果然不愧为多尔衮,我不曾想到他的

察力竟是如此敏锐,难道我的感

当真表露得如此明显,居然让他一眼

穿?
不!我没法解释清楚自己的身份来历,又如何向他解释东哥与我的前世今生?那三十四年的南柯一梦,说出来只会令他把我当成妖

看待!
“你!”

急之余,我倏地伸手指向他,恼羞地叱道,“关我什么事了?明明是你和大玉儿之间不清不楚,暧昧……”
一句话未喊完,我右臂剧痛,竟是被多尔衮伸手拉住用力往下一拽。我整个

猝不及防地跟着栽倒,他顺势扑了上来,牢牢压住我。
我又惊又怒,果然逞一时快意非明智之举,一报还一报,他踩我了,我也踩了他,只是我踩他只怕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
传闻多尔衮与大玉儿两

相悦,甚至有野史称顺治帝福临乃是多尔衮的私生子,难不成是真的?
“你想杀

灭

?!你别以为自己瞒得甚好,其实大汗一直

悉你们的


……”我

不择言,这当

只想着如何脱离他的压制,伸手尽力去够那枕边搁着的腰刀,哪里还顾忌自己到底在讲些什么。
“你这张嘴……能不能安静会儿?”他双腿弹压住我的膝盖,右手卡住我的下

,不让我

动。
我浑身战栗不止,右手笔直探出,指尖才刚刚够到刀柄,突然多尔衮的左手飞速探过,抢在我之前抓住刀鞘猛力往外一掼。啪的一声腰刀摔到角落,我的心急遽一沉,如堕冰窟。
“散播谣言,离间我和大汗之间的

谊,这也是你此行的目的之一么?”
刹那间,我骇得魂飞魄散,恍惚中思绪竟像是飞转倒退回许多年之前,记忆中最沉重、最凄烈的痛楚被生生挖了出来。
我颤声尖叫:“不要——”
多尔衮一把捂住我的嘴,我张

毫不留

地咬下。他咝地从牙缝里吸了

气,甩手。
“你属狗的吗?”
“不要……不要……”我已语无伦次,满心恐惧,泪水滚滚落下。
褚英带给我的伤害,曾经令我刻骨铭心,即使时隔那么久远,却仍是

埋在我心底最最触碰不得的痛。
我哭得气噎,多尔衮道:“我最讨厌和哭哭啼啼的


办事了。”
“呜——”我号啕大哭,伤心、屈辱、害怕……种种极端的

绪糅杂在一起,将我努力维护的坚强与自尊彻底打成齑

。
“好了!别哭了!”他看起来似乎挺不耐烦的,不过语气却渐渐放柔了。
我泪眼蒙眬,想着皇太极近在咫尺不得相见,只能苦挨相思,独自魂牵梦萦……我费尽心机想见皇太极,却接二连三地被多尔衮

坏,如今更是要忍受他的侮辱,惊惧中不禁暗生一

恨意。
“别哭了……”他耸肩,“我答应不再碰你……”
我抓紧凌

的衣裳,从他身前慢慢往后挪开,抽噎着用手背胡

地抹

眼泪,哽声:“你走开!”见他动也不动,心里愈发气急,恨声道,“好,我把命

你手里就是!”
“你舍不得死的!”他气定神闲地立身而起,一派轻松。
我呆住,方才那

狠劲就像是一只被戳

的气球,顷刻间泄得一

二净。
颓丧地咬唇不语。虽然心有不甘,然而却不得不承认,我心里记挂着皇太极,我现在的确舍不得死……
“过来!”他半蹲下身子,在身前拍了拍席面儿,竟像是唤小狗般唤我,“靠近些,我有话跟你说!”我犹豫不决,他下一句话已然像炸药包似的丢了过来,“你不过来,难不成是要我过去?”
我拿他没辙,他字字句句都点在我的软肋上,他若是存心刁难于我,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难脱他的算计。
他轻易便可将我弄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心惊胆战地靠近他,多尔衮笑了笑,我瞧他脸上虽挂着笑容,可一双眼却异常的凛冽

沉。
“我不知你的居心何在,不过……”他猛地捏住我的下颌,强迫我抬

直视他,“我还是要把这件事讲个明白,我喜欢


,环肥燕瘦我都不大挑剔,但这不等于说我会不懂进退,和大汗的


搞得不清不楚。你所谓的博尔济吉特氏布木布泰,她长居

宫,我和她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就连单独见面也未曾有过,更遑论私下有染?枉你机关算尽,大汗总不会信你无端宣扬的谣言,你的那点计谋拿到他跟前现,比都没得比……哼,玩离间计,你可知大明袁崇焕是怎么死的?跟我八哥玩离间计,你还太

了!”
我连连喘气,背上汗湿了一大片,额

不住地往下滴冷汗,“我,我不是耍心计,我只是……误会了而已。你莫当真……”
事到如今,我唯有先向他服软认错。
可为什么


都说多尔衮和大玉儿有关系,可真到了这里,却全然不是一回事呢?
多尔衮分析得的确十分有理,而且他也无须在我面前撒谎,若是不满我的胡言

语,大可一刀宰了我,永除后患。此刻打量他说话的语气,脸上的神采,竟是充满了无比的自信,可见他刚才的一番话所言非虚,他和大玉儿之间真的没有半点可供绯闻滋长的空间。
我欲哭无泪,那些传闻轶事果然当不得真!
我这条小命险些就葬送在这该死的野史传说上

!
五月二十三,大军至木鲁哈喇克沁,分三路向前挺进:左翼由阿济格率科尔沁、

林、扎鲁特、喀喇沁、土默特、阿禄等部兵一万,进攻大同、宣府边外察哈尔属地;右翼由济尔哈朗、岳托、德格类、萨哈廉、多尔衮、多铎、豪格等率兵两万进归化城、黄河一带;而皇太极则带领代善、莽古尔泰等

率大军继续前行。
我心里一百、一千个不愿意离开,急切地想留在军中,只可惜多尔衮根本不会给我这个机会远离他的视线半步。
当天清晨军令颁下,全军拔营。我骑马跟在多尔衮身侧,疾驰而行。因右翼

数只有两万,我很担心会不小心被济尔哈朗撞上——被济尔哈朗认出来不打紧,要紧的是若因此被多尔衮有所察觉,又不知道他心里会如何算计了。
下午


进食,取了

粮充饥果腹,我只低

不语,尽量在

群里保持低调。
“哥——”
随着这一声清爽的喊声,我心里咯噔一下,险些一

嚼到自己的舌

。
多铎一身月白装束,

神抖擞地勒马奔近,“你这是吃的什么?”边说边从身前取下一团灰色的东西,甩手扔下地来。
好死不死的,那个东西恰恰就砸在我的脚边,我吓得连忙缩脚,不敢抬

。睨眼望去,却见脚旁撂了一只灰兔,身上还

着一支断箭,伤

处血淋淋的,显是刚猎不久。
“哥,别老啃那些

粮,你吃这个吧!”多铎腾身跃下马背。
多尔衮慢条斯理地答道:“打理这东西费时,还是随意吃些赶路要紧!”
“老吃这没味的东西对你身体没好处!哥,咱打仗骑

靠的是力气,吃不饱如何杀敌?”
“敌?”多尔衮微微一笑,“我不认为这次能遇见大敌。如今咱们虽全力赶赴归化,恐怕到

来也只是扑个空——林丹汗狡如脱兔,我若是他,绝不会在归化城等死!”
“狡如脱兔?!”多铎哧地一笑,傲气地说,“兔子就是兔子,即便再狡猾,最终也绝逃不出猎

的手心!”说罢,走前几步,弯腰捡拾起那只死兔。
我全身僵硬,不敢随意动弹惹他注意。可饶是如此,他起身时仍是不经意地朝我瞥了一眼,我先是大吃一惊,正不知所措,他的目光却已毫无波澜地从我脸上移开。
虚惊一场,我大大地松了

气。
可没等我把那颗紧张的心放回原位,多铎遽然回

,眼眸犀利如鹰地瞪住了我,厉喝:“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的

皮一阵发麻,在他狠厉的瞪视下,全身汗毛霎时一起立了起来。
他跨前一步,气势迫

,左手甚至已按上腰间的刀柄。我四肢僵硬,多铎的杀气完全不是装出来的——如果说多尔衮的锐利霸气是属于内敛的、收放自如的,那么多铎便是冲动的、毫不掩饰的。
“十五!”斜刺里,多尔衮不着痕迹地

了进来,一手挡住多铎握柄的左手,一手将我向后搡开。他转而把手臂搭在多铎肩上,笑嘻嘻地说,“帮我剥兔皮去!”
“哥,她……”
“走,走!赶紧拾掇

净了好烤来吃!”多尔衮打着哈哈将满脸狐疑的多铎架开。
我趁机溜得远远的,一

气跑到镶白旗队伍的最后

。
想着以多铎对兄长的维护之心,极有可能会像上次在大凌河杀尽所有多尔衮狎玩过的


那样,再次拿我开刀……
不寒而栗啊!在他眼里,我兴许就是那一条侥幸漏网的鱼。
一直挨到天色漆黑,完全无法瞧清脚下的路况时,急速行军的大队

马才被迫停下,扎营休息。
松脂火把烧得木枝噼啪作响,为了避开闷热,将士们宁可摸黑卸鞍喂马,也不愿多点烛火照明。
多铎没有回正白旗的营帐歇息,打下午起便和多尔衮凑在一块讨论围攻归化城事宜。因有多铎在侧,我趁机从多尔衮身边脱开身,又乘着夜色昏暗,偷偷骑了一匹马,径自离开了镶白旗的营地,脱离右翼大军。
按脚程粗略计算,中路大军的

数虽多,但行军速度却绝不会比左右两翼军队慢多少,如果我能够彻夜北赶,到天亮便有可能追上皇太极的大军。
我害怕多尔衮很快察觉我的逃跑计划,于是一路上丝毫不敢偷懒停步,骑马一鼓作气奔驰了足足七八个小时,马儿才逐渐放慢了脚步。
此时已是旭

东升,天色迅速转亮,我累得全身骨骼都似散架一般,无力瘫软地趴在了马背上,舔着

裂的嘴唇,感觉脑子一阵阵的眩晕。
逃出来时太过紧张仓促,我竟是连袋水囊也未来得及准备。此时天际一片片红彤彤彩光,大地的暑气逐渐升腾起来,眼前的景象落在我的眼里,天地仿佛都是颠倒的。
我又累又渴,嗓子眼

涩得快要冒烟了。
胯下的坐骑疾驰了一夜,这会子哧哧地直喘粗气,嘴角已沾染零星白沫——照此

形推断,就算我能凭自身意识强撑不倒,恐怕这马儿也再无体力陪我一块撑下去。在这一望无际的大

原上,若是没了坐骑,仅靠我的两条腿,别说是追上皇太极的大军,只怕我会彻底迷失在这片

迹罕至的荒芜之地。
最后权衡轻重利弊,我不得已只能暂时放弃赶路,下马稍作休息。
将马赶到一个

源丰厚之处让它饱餐后,我找了块

凉之地筋疲力尽地躺下。四周一片祥和安静之气,我不敢大意。一宿未眠,眼皮困顿得仿佛重逾千斤,我只得不时拿手拍打自己的脸颊,借以赶走睡意的侵袭。
约莫过得半个多小时,忽听

皮微微震动,掌心触地,能明显感觉到那种震颤感越来越强烈。我恐惧感大增,然而不等我从地上跳起寻马伺机逃离,便听不远处传来一个稚

的声音,嚷道:“快看!那里有匹马!”
马蹄声沉闷迫近。
“小主子!赶路要紧……”
“有马鞍和脚蹬,不是野马!一定是父汗部众遗散的马匹!昂古达,你去牵过来!”
我心里大急,不管他们是什么

,我都不可能把马给他们。
拨开半

高的

丛,依稀可见对面十多丈开外,有一队由十多

组成的马队正往这边靠近,这些

长袍马靴,竟是蒙古

的装扮。
这其中有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儿衣着鲜亮夺目,分外显眼,我只粗略一瞥,便即刻猜出这个必定就是他


中所称的“小主子”。
只见他乌眉大眼,高鼻

目,稚气未脱的脸上五官

廓长得却是极为

致,虽然挥舞马鞭时带出一

粗豪之气,然而星目流转之间,却隐约可见他身上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贵气和秀美。
这个孩子……就像是个豪迈与俊秀之间的矛盾结合体。
虽是充满矛盾,却偏又结合得恰到好处,让

惊叹!
“昂古达!黄河离这里究竟还有多远?”男孩眉宇间有着傲视天下的豪气,然而眼波流转间却自然而然地带出一

绝美的艳丽。
我瞧着有些失神,恍惚间总觉得他的这个眼神分外熟悉。
“小主子……”那个叫昂古达的男

,是个三十出

的粗壮汉子。他原本已下马快步走向我的坐骑,这时听得问话,忙又回转,躬身回道,“是有些脚程要赶……”
底下的声音说得有些含糊,我听不清楚,只瞧见马上的男孩满脸不悦,过得片刻,突然抬脚踹中昂古达的胸

,“混账东西!难道父汗是因为惧怕皇太极才离开察哈尔的吗?”
昂古达偻着背脊,颤抖着匍匐跪下,“

才该死!”
“你的确该死!”男孩叱道,“如此诋毁主子,你就是死上一百次也不够!”
“主子饶命!

才知错了!”
鞭梢点在他的脑袋上,男孩怒斥道:“这颗脑袋暂且先留在你的脖子上挂着,等找到额吉和父汗,我定要让父汗剥了你的皮!”
好一个既霸道又煞气十足的主子!
无法想象眼前这个俊逸秀美的孩子竟然是林丹汗的儿子!
“什么

?!”
我吓了一大跳,刚才愣神的时候,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截枯枝。

燥的枝

脆生生地发出噼啪一记

裂声,这么微小的声音,不曾想居然立即惊动到他。
身形停顿了两秒钟,我猛地长身立起,以迅雷之势飞速冲向那匹骏马。
左脚伸

脚蹬,用力蹬腿,挺腰跨马……一番动作我麻利地一气呵成。夹腿催马奔驰起来,我刚要松

气,忽然耳后咻地传来

空之色。
我的第一反应便是认为他们在拿箭

杀我,忍不住背脊冒出一

寒气,身子僵硬如铁。我只得绝望地等待着箭镞


的那一刻到来,以绝对的坚忍之心去忍受那即将到来的钻心之痛……可事

并非如我所想的那样,最终出现的不是箭支,而是绳套。
眼前晃过一道淡淡的灰影,我的脖子被一圈指粗的麻绳套了个正着。双手出于自保,下意识地一把抓住脖颈上的绳圈,没容我惊呼出声,脑后的长绳遽然收紧,只听长索发出一声振鸣,我被腾空拽离马背。
咽喉处剧痛,我呼吸窒息,脑袋涨得似乎要裂开般。身子沉重地倒飞在空中的同时,我眼睁睁地瞧见那匹马嘶鸣挣扎着往前奔驰而去,逐渐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砰!后背沉重地砸在

地上!
右背肩胛处上传来一阵锥心刺骨的剧烈疼痛,所有的感官认知在刹那间被痛觉完全侵蚀湮没。我痛苦地逸出一声呻吟,在一片金星挥舞间慢慢失去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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